芙影梨花枪之镇江伏魔 【16】

终于郭芙和四个老卒被逼到了墙角,那些厢军虽然拿着兵器装模作样的站在那里,不过刚才张红芳拿他们当挡箭牌,郭芙却冒着自己受伤却救他们的性命,他们自然看在眼里,奈何上官的差使也不能不听,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位同知大人这时脸上也很不好看,在自己的府衙里要拿下一个女子和四个老卒,还要劳动上国使者亲自动手,脸上比刚才挨了郭芙两巴掌还要火辣辣的难受。不过如今看来,这些兵卒都受了郭芙恩惠,想要再命他们去拿住郭芙,难保他们不会造反。

“有劳上国钦使亲自动手,下官实在汗颜。”同知转过头去,脸上堆出来的笑容一下子拉了下来,“都是饭桶,都给本官退下,本官的脸面都叫你们丢光了。”

郭芙被张红芳枪尖指着脖子,四名老卒也被张红芳的侍卫挟持着,今日真是栽在了这个张红芳的手里了,没想到她竟然连着镇江府的同知都收买了过去,自己还傻愣愣的跑到府衙来自投罗网,听见这位同知大人的话,冷笑道:“同知大人还真是很有脸面呐,坐着大宋的官却在鞑子女将跟前做狗,真是好大的脸面。”

同知捂着两颊一言不发,其他几名府衙里的官吏也低头看地,刚才的场面也让他们自己觉着实在难看,他们也有些后悔受了那张红芳的蛊惑,跟着同知一起倒向了蒙古,好在现在情况已经控制住,只要杀了这个擅闯衙门的女人,他们还是镇江府的官,等到蒙古大军南下,他们继续还做蒙古国的官,实在是合算的买卖。

“同知大人,这个女人我要带走,那四个老卒就随你处置了吧。”张红芳说完,拿出一条绳子,示意手下将郭芙捆起来,“你们小心仔细些,王妃娘娘细皮嫩肉的,要是弄破了皮小心自己的脑袋。”

郭芙被困住了双手,有一次听张红芳说自己是王妃娘娘,心中更是疑惑,难道是齐哥他——,想到这里又摇了摇脑袋,这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同知已经下令将四名老卒押入死牢,三日后验明正身就要问斩,郭芙此事万念俱灰,张红芳却十分得意,“几个月前你将我父女逼入绝境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不过你运气好,我虽然能将你擒住却不能要你的性命,现在就请随末将一起回去吧,娘娘。”

“要我跟你回去,你做梦吧。”郭芙说完竟猛地向张红芳的枪尖撞了过来,张红芳吃了一惊,慌忙撤了枪,郭芙撞了个空,却脱离了看押的几人,乘机要跃出大厅,可惜双手被绑缚,没等跃起就被张红芳揪住衣领拖了回来。

“郭芙,我劝你别再浪费力气了,今日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真的吗?”


郭芙听到这一声“真的吗?”心中喜悦之情直冲而出,不仅是为的自己和四个老卒得救,还因为这一声是与她分别多时的耶律齐的声音喊出来的。

郭芙在襄阳与耶律齐分别时商量好,自己先到镇江办妥事情之后再到苏州与耶律齐汇合,可现在自己刚到镇江没几天,耶律就也到了镇江还在这么危急的时候久了自己,知道耶律齐说明白了来龙去脉,郭芙才明白究竟是真么回事。

原来耶律齐带着妹妹耶律燕和妹夫武敦儒乘船南下,很快就到了苏州,按心中的地址找到舅舅苏家府上,却得知母亲去了镇江,因为耶律齐的二舅正是镇江府的知府,耶律齐的母亲苏老太太非要去看看二哥,谁知道到了镇江许久也不回来,耶律齐只好又赶往镇江。

刚到镇江见到舅舅就听说了郭芙大闹府衙的事情,只好吩咐妹妹和妹夫先行前去拜见母亲,自己同着舅舅带着巡检司的兵马马上赶到府衙大厅,这才在最后关头救了郭芙。

“侄媳妇见过舅舅,多谢舅舅及时赶到,不然侄媳妇要凶多吉少了。”郭芙从未见过耶律齐的家人,这次能见到丈夫的舅舅,很是开心,马上上前拜见。

知府苏大人本来听说有个女人大闹府衙,本以为是个粗野女人,后来听说可能是自己的侄媳妇,一度心情有些烦闷,甚至有些怪罪侄儿怎么着了这么一个刁妇,这以后家里过日子怎么么办呢。可现在一见到郭芙,才发现不仅不是粗野之人,反而是天仙般的美貌,这样的相貌才能与自己的侄儿相伴配,只是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怎么会是这么个性子呢。

“唉,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我家齐儿与老夫多年未见,今日突然带着侄媳妇前来,你看舅舅什么也没准备,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方玉佩几十年来从未离身,就当做见面礼送给你小两口吧。”说着从腰间的丝绦上扯下一个圆形的玉佩交到了郭芙的手中。

苏大人要呵呵的看着耶律齐,“齐儿,舅舅把身上最值钱的玉佩给了侄儿媳妇了,可再没好东西给你啦,你能娶到如此标致的娘子,而且还是女中豪杰,如此福气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齐儿多谢舅父,芙妹待侄儿如何,侄儿心中怎么能不知道呢,侄儿此生若有负于她,便叫我——”

不等耶律齐说完,郭芙推了一下他,“齐哥别说了,在舅舅跟前说这些,多叫人难为情啊!”

苏大人见耶律齐果真不在说下去,只是握住郭芙的手,知道他小两口情真意切,也不再说笑。

“齐儿,芙儿,舅父知道你二人在边地征战多年,江南锦绣多亏了你等啊。”

耶律齐郭芙听见苏大人突然说起这个,还没明白什么意思,苏大人继续说道。

“如今蒙古人忘我大宋之心,天下可谓妇孺皆知,我收到消息,蒙古皇帝派了一个术士,已经来到镇江,要摆一个千魔万妖阵,前些日子镇江地界接连有孩童百姓失踪,我怀疑于此事大有关联啊。”

说来两军对垒斗争也是十分平常,三国时蜀国丞相诸葛亮就是摆阵的行家,魏国的大将曹仁也善于用阵,著名的八门金锁阵就是曹仁的手笔。

大宋开国之初,辽国萧太后也摆过一个龙门阵,只不过后来被穆柯寨的穆桂英破了。

只是这个千魔万妖阵听名字就让人觉得十分的邪恶,肯定不是出自名门之士,耶律齐与郭芙都从未听说过这门阵法,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苏大人轻轻一笑,“哎呀,我跟你们说这些去干嘛呀,你们小两口小别重逢,可别被我这老头子坏了兴致。齐儿,你娘亲还在家中等你带着媳妇回去团聚呢,老夫今日就告个假,跟你们一同回家聚聚。”

说吧叫来府衙的门子,让门子备了三顶官轿,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门口就停了三顶官轿。

郭芙从未做过轿子,就是于耶律齐大婚之日,也是做的大红马车,今日头一次坐轿子,觉得让人抬着走,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转头看看耶律齐,上轿时如行云流水,端的是轻车熟路,心道果然是王孙公子出身呢,想到这里轻轻钻进了轿子。

郭芙坐在轿子里晃晃悠悠,还真就叫人舒服,郭芙还在感受坐轿子的滋味的时候,轿子依然停了下来,轿夫掀起轿帘,郭芙也只得出了轿子,抬头一看,耶律齐和苏大人已经在一座别墅的院门前等着了。

朱红色的大门向内开着,青石门槛的高度直到人的膝盖,个子稍微矮一点的都不一定能跨的过去。

郭芙和耶律齐携手进了大门,就看见前院的石板小径上了一群人,当前一个锦衣华服的老太太由两个丫鬟搀扶着望向院子的大门口,两人走了几步,郭芙忽然觉着身旁的耶律齐停住了脚步,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不由转头去看,却不料耶律齐一个箭步向前跨去,在那老太太跟前双膝往地上一跪。

“娘——,娘啊——,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孩儿丢下娘一人十几年,不知道娘受了多少苦楚,孩儿之罪万死不足惜啊。”

老太太一把抱住耶律齐的脑袋,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嘴里只管儿啊儿啊地叫个不停,老太太身后也转出一人来,眼圈又红又肿显然刚刚大哭过一场,正是耶律齐的妹妹耶律燕,见到眼前的情景也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这里母子三人哭成一团,郭芙站在一旁也是眼泪夺眶欲出,她十几年来从未见过耶律齐如此伤心,虽然有时也会感叹他家中之事,却从未如此这般。这时站在耶律燕身后的武敦儒也是手足无措,一个粗壮汉子站在妻子身后看见妻子哭的如此伤心,确实与母亲久别重逢喜悦之情,也是只是直搓双手却不知道怎么劝慰。

三人哭了许久,下人们也不知该当如何,还是苏大人走上前来将耶律齐拉了起来,又去把老太太扶住了。

“妹子,今天是你们母子三人重逢的日子,这可是大喜啊,就别哭个不停了,有什么话咱们进了屋再说,你二哥我这站了半天,要都站酸啦。”

老太太这才止住了哭腔,一手拉着耶律齐一手拉着耶律燕,“是啊,我这时老糊涂啦,这该是大喜的事情,不该哭啊。进屋说,进屋说。”

“娘”

众人刚要起步回身,耶律齐又喊了一声娘。

那老太太一听这声娘,只把眼睛往耶律齐身上看,竟又停住了脚步。

“哥,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嘛。”

耶律齐不管耶律燕的抱怨,回身拉过郭芙,“娘,这时您儿媳妇,孩儿不孝,未曾禀明娘亲就与她成了亲,今天将她带回来给母亲膝下尽孝了。”

老太太把眼睛从耶律齐身上移到郭芙身上,眼中突然多出了喜悦的光芒,把她悲伤的情绪也冲淡了许多。

“好好,好一个标致的孩子,还是齐儿的福分好了,能娶到这么好的女儿家,娘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就着对玉镯乃是娘跟你们爹第一次相见时你们的爹送的,算是娘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了。”

老太太说着就从手腕上除下了一对墨玉手镯往郭芙手上套。

郭芙慌忙握住老太太的手,阻止她除下手镯。

“娘,我不能要您的东西,这手镯太贵重了,齐哥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我,我——,我不能要您的东西的。”

耶律燕见了,也不顾眼圈还红肿着,笑着道:“嫂子就别客气了,娘的这付镯子连我这个亲女儿都不曾见摘下来过,今天第一次见到嫂子说送就送了,握着亲闺女都吃醋了。”

老太太一听笑骂道:“你这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娘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你,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该是你的总归有你一份,少不了你的。”


耶律燕这一番嬉闹之下,苏老太太和耶律齐脸上的悲伤之色也被冲淡不少,众人这才真正往内走去了。

这座别墅之大也出乎郭芙意料之外,她和耶律齐左右各自搀着苏老太太的两只胳膊顺着青石板的小路,跨过了七八道内院小门,足足走了七八进天井,这才进了主屋的大厅。

走进大厅就看见一副山水画,画前面是一座香炉青烟袅袅,再前面放着两张太师椅,两侧靠墙的位置各有四张木椅。

耶律齐和郭芙将苏老太太扶到左边的太师椅上坐下,然后站在恭敬的站在一侧。

苏老太太这时满面笑容,早没了刚才的悲伤深色,“好,我儿娶的如此媳妇,真乃耶律家家门有幸,也是你们的爹爹在天之灵的保佑。”

老太太往墙边的椅子一指,“儿啊,快快坐下了吧。咱们不需处处学那南朝的规矩,娘知道你们孝顺就好了。”


有宋一朝,那繁文缛节是多如牛毛,无论百姓还是官人无论是读书还是做买卖,行行都有规矩。

不过既然有那朱陈夫子卫道,就有陆放翁黄药师这样的人视规矩如粪土,以致后背有狂生杨过践踏道统而被称为西狂。

初夏的午后有些闷热,地处江南的镇江更是如此,杨过一步从渡船上跨上岸边,看见路边的酒肆,咧了咧嘴走了过去。

杨过进了酒肆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壶花雕酒几个小菜,自斟自饮起来,一杯水酒下肚,让他在这闷热的江南小镇也觉得通透起来。

这家酒肆靠近渡口,南来北往的行脚商人络绎不绝,生意也是十分的红火,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店堂里坐满了食客,小儿穿行于桌凳之间忙的不亦乐乎。

这时门外涌进来几个人,一人照着柜台砰砰砰拍了几巴掌。

“来人来人,没看见大爷们吗?这个破店就没个人招呼客人吗?”

杨过闻言皱了皱眉,抬眼往那几人看去,那几个人个个穿着华丽,锦袍外面还罩着薄纱,头戴绿呢四方帽,不过帽沿却露出乱糟糟的头发。

这几人一看就不是汉人,看样子应该是蒙古人假扮的,只是不知道来着江南做什么的。

看见这些样貌凶恶行止说话更加凶恶的人,掌柜跟小儿都吓得远远的躲在一旁,哪里还敢上前答话。

这些人见众人害怕的样子,显得十分得意,“南人果然都是软蛋,老子们来吃个饭就把你们吓得躲在婆娘怀里不敢出来啦。”

几人就站在店门口大声调笑着,酒肆里的食客大都悄悄起身离去了,只剩下杨过和墙角一桌两个汉子没动。

那几个外乡人见状互相看了看,也找了张空桌坐了下来,依旧是排着桌子大喊。

“就让大爷在这么脏的桌子上吃饭么?店里还有活着的吗?还有没死的出来一个。”

小儿看见这样的架势哪里敢出来,杨过刚要起身,另一桌却有一人站起身来,从桌子底下摸出一把朴刀来。

那人走到外乡人桌前,咚一声把刀往桌面上一拍。

“几位大爷先别急,在下来来收拾这桌子就是。”

说完拿朴刀在桌面上一挥,那些碗碟带着汤汁酒水呼啦啦都泼在几个外乡人身上了。

“你这厮——”刚才大声咋呼的人猛地站起身来,却被旁边一个年龄少长的汉子拦了下来。

“好汉息怒,我等是远方来的客商,到这里贩卖写货物的,适才我这位老弟言语上冒犯了各位,在下这里赔不是了。”

拿朴刀的汉子伸出一只脚来踩在凳子上,连着坐在凳子上的人的衣摆也一并踩在了脚底,双手拄着刀柄。

“哦,远方来的客商?不知几位在哪里发财呐?”

几个外乡人听了这话,暗中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刚才那个长者抱了抱拳。

“我等拉了几车上好的瓷器,还夹着些许珠宝,都停在外面的大路边呢。我们商量好下午加把劲或许就能赶到府城,运气好的话赶在关城门前的话今晚就能在府城歇息了,听说官道好走,把牲口喂饱了或许能在快些个。”

“哦,瓷器,珠宝,好好好。”

那人连说了三个好字便自顾走回到自己的桌边,留下这里一桌胡人客商大眼瞪小眼,却没有人在说一句话了。

杨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心道今日遇到的这一群人真是有趣。

一进酒肆就大呼小叫仿佛怕人家看不见听不到他们一般,有人来搅事马上服软,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这些人这么看都不想是行脚的商人,以杨过的眼力,这些人里至少有一半都是江湖一流好手,刚才最嚣张的那个人内力深不可测,另外几人也不是庸手,他们完全不用害怕刚才过来挑衅的汉子,这群人里武功最差的人都能收拾了那个那朴刀的汉子。

最最奇怪之处是,就算他们是做生意的人,怎么会把自己做什么生意车上有什么值钱的货物统统告诉一个丝毫不认识而且还拿着刀来挑事情的陌生人呢。这也就罢了,他们居然还把接下来自己的行动路线,什么时候走那条路到哪里去都说的明明白白了,就差说一句话,“赶快来打劫我哟,我等你哦”这样子了。

杨过被挑起了好奇心,也不着急离去了,慢悠悠地喝着酒,眼角却留心着眼前这群人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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