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泪·儿女情 君子之约

君子之约

  郭芙回来,已是深夜,她刚至后院,便见黄蓉坐于后院石凳上,心事满怀,愁容满面。郭芙想起白天之事,委屈之心又起,便朝黄蓉怀里扑去,呜咽哭起。黄蓉抱着郭芙,也黯然泪下,她抚摸着郭芙的头发,安慰道:“苦了我芙儿,事已至此,你也别太伤心,伤了身子爹爹妈妈会心疼的。哎…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是你的跑也跑不掉,这世上好男儿何止千万,日后妈妈再帮你寻一门好姻缘。”郭芙紧了紧抱着黄蓉的双手,哽咽道:“妈妈,我再也不嫁了,我今后便待在爹爹妈妈身边,替你们守住这襄阳城!”妈妈心里一暖,轻拍郭芙后背,微笑道:“傻丫头,净胡说,你才三十出头,还有大好年华,怎可孤独终老?襄阳城当然得守,但那也只是你爹爹妈妈的事,我只愿你们姐弟三人余生平安。”郭芙从黄蓉怀里出来,脸上仍挂两行泪水,憋嘴道:“爹爹妈妈平安我就平安,若爹爹妈妈有难我便替你们挡难。妈妈,你放心罢,耶律齐他既非真心待我,我亦再不会把他放心里!”
  黄蓉微微一笑,替郭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好芙儿,不愧是爹爹妈妈的好女儿,其实齐儿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只是造化弄人,你与他生来使命不同,注定有缘无份,日后你自会明白他的苦。好了,你今日累了一天,现已夜深,你便去休息吧。”
  黄蓉牵着郭芙的手,将她送到房门口,郭芙忽然停下脚步,噘嘴道:“妈妈,我再不想住这里。”黄蓉会意道:“好,不住就不住,你便去正院偏房去安歇吧!”黄蓉将郭芙送至房间,又看着郭芙上床休息,替她盖好被子,才轻轻离开。
  黄蓉神色黯然,行至后院花园,挨着石凳坐下,以手扶额,闭上眼睛,回想起陈年旧事。
  十六年前,绝情谷归来,耶律齐对郭芙已生情愫,郭芙也对耶律齐颇有好感。郭靖却因杨过与小龙女之事对郭芙训斥责罚,任谁劝阻都无用,还因此与黄蓉心生嫌隙,他对杨过心存愧疚,日夜盼望他来襄阳,要将郭芙嫁与他。虽说杨过此时已与小龙女成亲,但既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无洞房花烛,与私奔无异。而郭靖在大胜关向杨过提亲在前,小龙女以淑女剑下聘在后,算起来二人有未婚夫妻之名。郭靖心里眼里只有杨过,黄蓉深知郭靖心思,而郭靖此时本就对她和郭芙大为不满,她也不敢再提及郭芙姻缘之事,便对郭芙耶律齐之情视而不见,权当不知。时光荏苒,转眼间六年便过去了,杨过一直未来襄阳,而郭芙也年过二十,已过婚配的最佳年纪,黄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十年前襄阳郭府
  时值四月初,郭府后山桃花盛开,这日,郭府来了两位客人,一位白发长须,疯言疯语,一位道骨仙风,正气凌然,便是那周伯通与丘处机。郭靖黄蓉连忙回府接待。
  “周大哥,邱道长,二位大驾光临,我和蓉儿有失远迎,忘二位见谅。”郭靖拱手微笑道。黄蓉眼睛一转,心道:“老顽童和邱道长同时到来,必定是有要事。”
  周伯通东望望,西瞧瞧,耷拉着眼皮问道:“啥兄弟,怎不见你家那仙女般的芙儿?”
  黄蓉噗嗤笑道:“老顽童,你找芙儿干甚么?莫非是想让她陪你玩?”
  “找她肯定是有好事情,快叫她出来。”周伯通不耐烦道。他又转转眼睛,道:“我那傻徒儿也在襄阳罢,一起把他叫过来,哈哈,今日可有好玩的了。”
  丘处机也微笑着向郭靖点头,郭靖一脸不解,但毕竟周伯通是他结拜大哥,而邱道长是马钰师弟,而马钰对他有授业之恩,按理算是师叔,他们的话郭靖自然不会违逆,他当即着下人找郭芙与耶律齐前来。黄蓉看着周伯通和丘处机的表情,随即嘴角一扬,心中偷笑。
  未及多时,郭芙便与耶律齐齐至正厅,周伯通更是绕着郭芙转了几圈,瞧道:“果然是好看的紧,怪不得我那傻徒弟跟丢了魂似的呆在襄阳不走了,哈哈。”郭芙脸上红透一片,急着跺脚道:“老顽童,你胡说什么?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郭靖一愣,喝声道:“芙儿,休得无礼。”郭芙又羞又怒,又惧怕郭靖,便拉着黄蓉不敢说话。黄蓉和丘处机摇头微笑,耶律齐被说中心事,脸红至耳根。
  周伯通哈哈大笑,跳到郭芙面前又看了看,又跳到郭靖面前,笑道:“啥兄弟,把你家小仙女给我那傻徒弟当媳妇,你说好不好?”郭靖一时语塞,面露尴尬,支吾道:“大哥,芙儿…年岁尚小…还…”说到此处,郭靖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丘处机眯着眼睛,捋了一把胡须道:“靖儿,芙儿已年过二十,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耶律师弟出身相府,文武双全,相貌堂堂,宽厚沉稳,与芙儿极其相配。耶律师弟高堂已故,今日我与师叔便替他向你提亲,求娶芙儿,不知你意下如何?”
  郭靖脸色泛白,不知如何回应,又不能佛了周伯通丘处机的面子,便转头看着黄蓉。黄蓉深谋远虑,虽心知郭芙耶律齐两情相悦,耶律齐也是极上好的女婿人选,但她却也心存顾忌,那便是耶律齐的外族身份,难保以后不会有所变故。此刻她见郭靖为难,便解围道:“老顽童邱道长,齐儿确是人才出众,靖哥哥与我也是十分的喜欢,他能瞧上芙儿那是芙儿之幸,可我却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他说说,若是他同意,我便同意将芙儿许给他,你们看如何?”
  郭靖皱了皱眉头,黄蓉握住他的手,示意他放心。周伯通哈哈大笑,跳至耶律齐面前道:“傻徒弟,你丈母娘要考考你,这我可帮不了你,反正这亲是已经帮你提了,其他的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随后黄蓉安排郭靖郭芙带周伯通丘处机到后院休息片刻,留下耶律齐,黄蓉关上厅门,坐在正厅之上。她望了一眼耶律齐,正声道:“耶律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我早知你与芙儿两情相悦,今日老顽童来提亲,我也有心成全你与芙儿,但我却要与你定个君子之约,不知你应是不应?”
  耶律齐微笑道:“郭伯母您但说无妨。”
  黄蓉微微笑道:“好,那我便直说了,若芙儿有幸与你结百年之好,在你还未决定好是否回去蒙古前,便不可碰她,你可愿意?”
  耶律齐心中一惊,道:“郭伯母不愧为女中诸葛,此番心思,显然是对我之身份有所担忧”他皱起眉头,心中似有不解,疑道:“小侄知晓郭伯母心中疑虑,但却有一事不解,还望您指教?”
  黄蓉道:“你且说来听听”
  耶律齐脸上微微一红道:“郭伯母,你若顾虑我为外族之人,不是更应该让我与郭姑娘早日养育子嗣么?”
  黄蓉冷笑一声道:“哼,本应如此,但你忠孝仁义,却背负血海冤仇,只怕是怨仇太深重,你心也永难安。我自然要为芙儿终生想好退路。”
  耶律齐一征,额头已见汗珠,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郭伯母,好,我这便应下这个约定。”
  黄蓉又道:“如此甚好,这样我便可放心将芙儿许给你。你是聪明人,芙儿那边如何应付应该心中有数罢,你且回去,请你郭伯父来此处。”
  耶律齐行礼退下,黄蓉望着耶律齐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道:“齐儿,非是我不信你,我身为人母,岂能不思虑芙儿将来,与其让她有朝一日遭逢夫离子散之痛,还不如让她当下孑然一身,日后再谋出路。”
  约摸半刻,郭靖来至大厅,脸色不佳,黄蓉拉了拉他衣袖,微笑道:“靖哥哥,你还在生气?”郭靖转头不做回应,黄蓉抿嘴一笑,解释道:“靖哥哥,你且听我说,我知你一心想把芙儿许给过儿,可你又不是不知,过儿与龙姑娘两情相悦,早已在重阳宫喜结连理,我瞧他二人情比金坚,任谁都不能分开。而过儿与芙儿自小便感情不睦,更有断臂之仇,早已缘尽,今生断无可能再结为夫妻。”
  郭靖长叹一声道:“我又岂会不懂其中道理,只是我们芙儿欠过儿太多,如今过儿一人在外,我实在是心有愧疚啊!”
  黄蓉安慰道:“我猜想过儿怕是见不到龙姑娘便不会再来襄阳了,他若十六年不来,你便让芙儿十六年不嫁人么?韶华易逝,芙儿已年纪不小,不能再拖了,我瞧老顽童那徒弟确为上上之选啊,错过了怕是要遗憾终生的。”
  郭靖低下眼角,沉默不语,良久,握着黄蓉的手叹道:“也罢,此乃天意,蓉儿,就依了你,将芙儿许给耶律公子吧,总算我们也能给全真教一个交代。”
  耶律齐与郭芙于四月在襄阳完婚,声势浩大,丐帮、全真教、天下英雄齐聚襄阳,人人称赞道贺。
  郭府后东院
  郭芙大头戴凤冠,身着大红嫁衣,发如瀑布,面若桃李,纤腰玉束,犹如九天仙女下凡。耶律齐微醉,回到房中,掀开郭芙盖头,一时沉醉其中,两人喝过交杯酒,耶律齐将郭芙揽在怀中,柔声道:“芙妹,可以娶到你,我太开心了。本来今日我不该说此事,但我心中有愧,不得不问,芙妹,当日我们一起去古墓寻二妹,却不料误伤龙姑娘,后来她为救杨兄弟跳下断肠崖,致使他夫妻二人分离十六年,说到底也是因我们之过,这些年你可曾觉得亏欠于他们?”
  郭芙愕然,不料耶律齐新婚之夜提及此事,杏眼怒火渐起,抬头冷声道:“齐哥,你何故提此事?”
  耶律齐摇头苦笑道:“多芙妹你有所不知,当日我同你一起,我们俱以为那石棺之中定是李莫愁,是以你发毒针之际我并未阻止,才酿成大祸,虽说针是你发,但我亦难辞其咎,这些年念及此事,我时常于心难安。”
  郭芙脸上一阵白,眼眶发红,声带哭腔道:“我又何不是如此,虽说我从来不提不说,但我心中却已经责怪自己千次万次,为何总是这般鲁莽。”
  耶律齐安慰道:“哎,我们今日成婚团圆,而杨兄弟与龙姑娘却饱受分离之苦,这样是不是对他们不公?”
  郭芙道:“确是如此,绝情谷回来后,爹爹责罚我,我本想终身不嫁,奈何后来你师父上门求亲,而爹爹妈妈又许了。”
  耶律微微笑道:“好芙妹,既然如此,我们今日成亲后便暂不行夫妻之礼,待到杨兄弟夫妻二人团圆了,我们再做正真夫妻,你道如何?”
  郭芙凝望着耶律齐,将头靠在耶律齐怀里,心中一暖,感激道:“齐哥,多谢你这般体贴理解我。”
  黄蓉睁开眼睛,从石凳上站起来,叹道:“当年之约定,真不知是对芙儿好还是害了她。”几日后,黄蓉便在家设置灵堂,召集襄阳丐帮弟子,宣称耶律齐身染重病,不幸身亡,并将消息传往全国各地丐帮分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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