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之青云霓裳 第二十六章 礼教大防
第二十六章 礼教大防
古墓派轻功当世无比，此时但见过芙两人满厅游走，一招未毕，二招至。剑招初出时人尚在左，剑招抵敌时身已转右，竟似剑是剑，人是人，两者殊不相干，一套剑法只使得十余招，群雄无不骇然钦服。
武氏兄弟见杨过的剑法竟然如此了得，四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再也无话可说。小龙女见郭芙也会古墓武功，料是杨过所传，心中不知是喜是忧是怒，殊难形容。
旁观众人之中第一欢喜的要算郭靖，他见故人之子忽尔练成这般身手，想起自己郭家与杨家的累世交情，不由得悲喜交集。黄蓉斜眼望了丈夫一眼，见他眼眶微红，嘴角却带笑容，知他心意，伸过手去握住了他右手。
“六十九十……好啦，我们己接了你一百招，更有甚么话说？”杨过连刺三剑，大叫：“不要脸！说了五十招，又不认账……”
金轮法王无名火起，反手一轮逼开郭芙，只对杨过猛追猛打，呼的一掌，已劈空向他击去。
郭靖暗叫：“不好！”若是抢步上前，一招“飞龙在天”，全身跃在空中，向他头顶搏击下来。
金轮法王掌力若是不收，虽能将杨过毙于掌底，自已却也要丧生于这凌厉无伦的降龙掌之下，当下掌力急转，“嘿”的一声呼喝，手掌与郭靖相交。
郭靖人在半空，无从借力，顺着对方掌势翻了半个筋斗，向后落下。金轮法王却稳站原地，身不晃，脚不移，
虽似占了上风，内里却是吃亏，于是口唇紧闭，暗运内力，打通胸口所凝住的一股滞气。
杨过死里逃生，爬起身来，高声叫道：“咱们有言在先以五十招为限，你还不认输？快快滚你们蒙古奶奶老太婆的臭鸭蛋罢！”
金轮法王气得脸皮紫胀，又忌惮郭靖武功了得，遥遥向郭靖施礼，说道：“郭大侠，黄帮主，今日领教高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此刻陆家庄前前后后欢声雷动，都为杨过与郭芙力胜金轮法王喝彩。
郭芙奔向杨过身旁，柔声问道：“你没事么？”杨过点了点头，脸现笑容，两人双手互握，满心喜悦。
当下陆家庄上重开筵席，再整杯盘。杨过一生受尽委屈，遭遇无数折辱轻贱，今日方得扬眉吐气，为中原武林立下大功，人人刮目相看，自是得意非凡。更加开心的是他与郭芙情投意合，佳人在侧，心中畅快笔墨难述。
郭靖向黄蓉笑道：“你起初担心过儿人品不正，难及芙儿，现下总没话说了罢？他为中原英雄立了这等大功，别说并无什么过失，就算有何莽撞，做错了事，那也是功胜于过了。”
黄蓉点点头，笑道：“这一回是我走了眼，过儿人品武功都好，我也欢喜得紧呢。”
郭靖听妻子答应了女儿的婚事，心中大喜，向小龙女道：“龙姑娘，令徒过世了的父亲当年与在下有八拜之交。杨郭两家累世交好，在下单生一女，相貌与武功都还过得去……”他性子直爽，心中想什么口里就说什么。黄蓉插嘴笑道：“啊哟，瞧你这般自夸自赞的劲儿，也不怕龙家妹子笑话。”
郭靖哈哈一笑，接着说道：“在下意欲将小女许配给贤徒。他父母都已过世，此事须得请龙姑娘作主。乘着今日群贤毕集，喜上加喜，咱们就请两位年高德劭的英雄作媒，订了亲事如何？”郭靖说了此言，笑嘻嘻的望着杨过与女儿，心料小龙女定会玉成美事。郭芙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将脸蛋儿藏在母亲怀里。杨过满心期许，灼灼目光望着小龙女，等她答应。
小龙女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要嫁给过儿做妻子，他不会娶你女儿的。”
这两句话说得清脆明亮，大厅上倒有数百人都听见了。郭靖一惊，站了起来，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期期艾艾的道：“他……他是你的徒……徒……儿，却难道不是么？”
小龙女嫣然一笑，如花初放，道：“是啊！我从前教过他武功，可是他现下武功跟我一般强了。他对我好，我也很欢喜他。现在……”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虽然天真纯朴，但女儿家的羞涩却是与生俱来，缓缓说道：“他和我已经是夫妻了，自然不能娶你的女儿……”厅上数百人肃静无声，倾听她吐露心事。本来一个少女纵有满腔热爱，怎能如此当众宣泄？又怎能向郭靖这不相干之人倾诉？
杨过听她真情流露，虽然感动，但更多是惊诧，道：“姑姑，过儿不明白。你怎么能作我妻子？你是我姑姑啊。”
小龙女朱唇颤动，几乎站立不住，脸上露出极复杂的神情，凄然道：“你既不当我做你妻子，为何那晚对我……”她双目潸然，益发楚楚可怜，叫人看了难免心生怜惜。
杨过根本不知那晚发生什么事，说道：“姑姑，过儿真的不明白。”
“杨过，你欺师灭祖，已是不齿于人，今日再做这等禽兽之事，怎有面目立于天地之间？赵某但教有一口气在，断不容你。”众人正看杨过如何解释，不料赵志敬突然跳将出来，拿剑指着杨过大声嚷嚷道。杨过不愿与他在众人之前纠缠不清，低沉着声音道：“滚开！”赵志敬大声道：“甄师弟，你过来，你倒说说，那天晚上咱们在终南山上，亲眼目睹这两人赤身裸体，干什么来着？”甄志丙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说道：“他们师徒自成婚配，不干我们的事！”
杨过那晚与小龙女在花丛中练《玉女心经》，为赵甄二人撞见，杨过曾迫赵志敬立誓，不得向第五人说起，哪知他今日竟在大庭广众之间大肆污蔑，恼怒已极，喝道：“你立过重誓，不能向第五人说的，怎么如此……如此……”赵志敬哈哈一笑，大声道：“不错，我立誓不向第五人说，可是眼前有第六人、第七人。百人千人，就不是第五人了。你们行得苟且之事，我自然说得。”
小龙女脸色苍白，眼含珠泪，怔怔看着杨过，已无心赵志敬的污蔑之词。
郭靖浑身轻颤，道：“过儿，你真做了那不齿之事？”杨过道：“我和姑姑清清白白，天日可表！”
郭芙悄悄晃了晃母亲，道：“妈，过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你劝劝爹爹。”
“过儿……”小龙女悲痛欲绝，心灰意懒已到极处，痴痴地念了一声
“过儿”，忽然洒泪离去。
“姑姑！”杨过好不容易与小龙女重逢相聚，不忍她独自离去，身形一纵，追了上去。
“过……”郭芙想叫住杨过，又不知该是不该，垂下头去，心里五味杂陈。
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杨过找了一夜，数十里内访不到小龙女半点踪迹，行到申牌时分，见前面黑压压一片大树林，林中隐隐传出呼叱喝骂之声。他心中微惊，侧耳听去，却是金轮国师与郭芙的声音。
他心知不妙，跃下马背，把缰绳在辔头上一搁，隐身树后，悄步寻声过去探索，走了十余丈，望见树林深处的乱石堆中，武氏兄弟脸上衣上都是血渍，黄蓉头发散乱，神情甚是狼狈。郭芙躺在地上，周身麻痒难当，忍不住呻吟出声。
杨过来不及细想，猛地跃出，抓住郭芙后心，向乱石堆扑去。
国师铁轮飞出，击向他后心，杨过人在半空，难以闪避，用力将郭芙朝黄蓉推去，同时使个“千斤坠”，身子直落，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乱石堆上，但听得呛啷啷声音响亮，铁轮自头顶疾飞而过，兜了个圈子，又飞回国师手中。
黄蓉抱住爱女，悲喜交集，见杨过从乱石堆上翻身爬起，撞得目青鼻肿，忙伸竹棒指引他进入石阵。
金轮国师见功败垂成，又是杨过这小子作怪，心中不怒反喜，微微冷笑，说道：“好，你乖乖的自投罗网，却省得日后再来找你了。”
杨过窜至郭芙面前，解开她的穴道，关切地问道：“芙儿，金轮法王有没有伤到你？”郭芙不想杨过及时赶来，又惊又喜，秀目脉脉地望着杨过，竟说不出话来。
杨过见她不回答，以为惹了郭芙不高兴，歉然道：“芙儿，对不起。昨晚我不是有意离开的，你不生气了，好么？”
郭芙抿了一抿红润的樱唇，柔声道：“芙儿不生气。你的伤不要紧吧？”看见他脸上有伤，甚是心疼。
“没、没事。”杨过笑着摇摇头，握住郭芙发凉的玉手，道：“芙儿，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心，到这里来！”黄蓉突然出声示警，拉着杨过女儿跨过两堆乱石，避开了金轮国师一下偷袭。
杨过向那乱石堆前前后后望了一阵，好生佩服，说道：“郭伯母，如你这般聪明才智，并世再没第二个了。”
郭芙笑道：“你知道什么？妈妈-的本事都是外公教的。外公才厉害呢。”杨过在桃花岛上曾见黄药师的诸般手泽，但当时年幼，未能领略这中间的妙处，此刻经郭芙一提，连连点头，不由得悠然神往，叹道：“几时得能拜见他老人家一面，也不枉了这一生。”
蓦地里金轮国师闯过两堆乱石，又攻了过来。杨过手中没兵器，忙拾起黄蓉抛在地下的竹棒，抢出去阻挡，呼呼两棒，使上了打狗棒法。国师见他棒法精妙，凝神接战，拆了数招，突然间两人脚下同时在乱石上一绊，都不禁踉跄。黄蓉指派武氏兄弟与女儿搬动石块，变乱阵法，相辅杨过。
暮色苍茫，四下里乱石嶙峋，石阵中一场生死大战，杨过、黄蓉渐渐不敌金轮法王。但听砰的一响，石落阵破，黄蓉、杨过、国师三人同时受伤倒地。
“妈！过哥哥！”石阵内郭芙与武氏兄弟、阵外达尔巴和众蒙古武士尽皆大惊，一齐抢前来救。达尔巴神力惊人，蒙古武士中也有数名高手，郭芙与二武如何能敌？
国师正要去拿黄蓉，忽听一个女子声音叫道：“且慢！”林中跃出一个青衫人影,三个起伏，已奔到乱石堆中。
国师见此人面目可怖，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面貌，不禁一怔，喝问：“是谁？”那女子却不答话，俯身推过一块岩石，挡在他与黄蓉之间，说道：“你便是大名鼎鼎的金轮国师么？”她相貌虽丑，声音却甚娇嫩。
国师道：“不错，尊驾是谁？”那女子说道：“我是无名幼女，你自识不得我。”说着又将另一块岩石移动了三尺。
此时日落西山，树林中一片朦胧，国师心念忽动，喝道：“你干什么？”待要阻止她再移石块，那女子叫道：“角木蛟变亢金龙！”郭芙与二武一怔，心想：“她怎么也知石阵的变化？”但听她喝令之中自有一股威严之意，立时遵依搬动石块。四五块岩石一移，散乱的阵法又生变化。
国师又惊又怒，大喝道：“你这小女孩也敢来捣乱！”只听她又叫：“心月狐转房日兔”，“毕月乌移奎木狼”，“女土蝠进室火猪”，她所叫的都是二十八宿方位。郭芙与二武听她叫得头头是道，与黄蓉主持阵法时一般无异，心下大喜，奋力移动岩石，眼见又要将金轮国师困住。
金轮国师重伤之余，已无力擒拿黄蓉等众，缓步退出石阵，呆立半晌，抚胸长叹，转头便走。他深信命运之说，只觉所谋不遂，未可强求。达尔巴左掌托住师父腰间，将他送上马背。一行人向东而去。
郭芙本来护在母亲身前，见她闭目调息，神态安适，才稍微放心，又立刻跑到杨过身旁，弯下纤腰，柔声唤道：“过哥哥、过哥哥，你怎么样，好一点了吗？”但见他迷茫失神，面颊潮红，呼吸急促，伤得不轻。
“过哥哥，你等等，我请妈妈过来救你。”郭芙内心惶急，轻轻晃了晃杨过的身子却不见他清醒过来，心知只有母亲能救杨过了，慌慌张张地跑回去。
“过哥哥？”郭芙心系杨过，急的五内如焚，从母亲处拿来九花玉露丸，返回头救杨过，暗淡星光下，地上空空如也，哪还有杨过的身影？